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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刺客列传】【齐蹇】冷月入鞘(三)

*民国AU,私设如山

*老成天然黑齐x傲娇小白花饼






钟摆击了十下,齐之侃阅完最后一份文书,落下钢笔,窗外已黑透一片。

齐之侃揉揉眉心,这一天过得不好,惘然若失,念念不忘。

翠芜戌时来送茶时说,思教处的人去过蹇先生那里,他们走后蹇先生便没出过屋子,想是到现在都未进食。

思至此处,齐之侃认命地苦笑,真不知是哪儿欠了那人,注定不叫自己安生。

抬眼,玄黑长刀暗哑生光。
叹了口气,自取了件军外衣拿在手上,想了想,又折回向刀托架提了长刀,方出了屋。



一天之内两次闯进这屋还是头一遭。
室内未明灯,漆黑一片叫齐之侃有些不适,他正抬手摸索着灯闸,便见桌案处有人影动了动。

“谁?”

这脱去冰冷外壳的下意识脆弱一声,软软落在齐之侃心尖上。

窗外阴云散开了,细密的月光照进窗来。

他目光穿过淡去的层叠黑暗看着对方的脸,虽面容朦胧,但轮廓逐渐清晰可辨。

“是我。”
齐之侃走到他面前,外衣举在他眼前,温言,“你披上些吧。”

蹇宾双臂环在桌上,似是刚睡醒,不明状况地愣愣,皱了眉道,“为何。”
齐之侃笑了,慢慢道,“我一向讨厌若木华,现下他与你为敌,这可算个理由?”
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,蹇宾一时有些恍然,垂了头却认出外衣下露出的一截黑色长刀,便又警惕地盯起他的脸,“齐之侃,你到底要做什么。”

许是经月光洗过,今夜他目光没平日那般凉薄,甚至声音都略带几分棉柔的意味。
若能见他示弱一次半次,也不妄来这一趟,齐之侃忽然心情大好,笑着低头凑近,“你跟我来一个地方。”

此举已然越界,蹇宾有些不适,却未躲开,反倒扬了头自极近处望进齐之侃的眼底,那黑亮的眸子中除了皎皎月色,便只余少年人的澄净,此时正直白地看向自己。
心无端一动,忙分开些许距离,然后摇摇头,“你回去吧,今日我不能走。”
“若木华说的?”
见他不置可否,齐之侃收了笑,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,“我说过,能够保护你的,只有我。”



深夜的练兵场寂寥无垠。

齐之侃与蹇宾相对而立,一言不发。
齐之侃忽然扬手,将刀扔向对方。
蹇宾抬手接住,目光却一路随他。齐之侃自兵器架取了柄十字镰枪便折返回来,缀着红缨的刃口盈盈发亮。

蹇宾闭了闭眼,缓缓抽出长刃,嗜血利器在他手中,清雅宛若菩提白玉。
齐之侃不急,手指慢条斯理解开红缨,挑开银丝钩扣,把那犀利的刃头卸下,叮当一声落在地上,只余一杆长柄在手。

“你......”
“它叫什么名字。”
齐之侃打断他,“好刀该有个好名字。”

蹇宾咬了下唇,眼光熠熠,明亮且蕴蓄寒意。
“我们打个赌,”见他不应,齐之侃笑笑,“你赢了,我再不管你,我赢了,你告诉我一个名字。”

亏大了。
齐之侃虽这样想,却发现心情很久没此刻这般疏朗。

蹇宾半蹲下将刀鞘放置在身侧,而后挺直了背,二指一比,利口划破皮肤,晶莹的血珠滚在雪白的刀刃上,浸染刺眼的红。
齐之侃看着,那沾血的刀尖指向自己,然后,毫不迟疑地,劈面而来。
分秒间手腕一动,长柄便横在眼前,与穿风而来的刃口擦出零星火花。

齐之侃心下一笑,动作很好看,力道弱了些。
低眼对上他的眸子,无波无澜,一向死锁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浅笑。

齐之侃一个恍惚,蹇宾猛然收力,抽了长刀扫向他小腿。
齐之侃夺地而起,回身劈手去卸他刀。

被一掌击在腕上,蹇宾吸口凉气,却握紧了刀柄,直直向前去够他脖颈。
齐之侃轻松躲过,眼疾手快攥住他手腕。
蹇宾忙扯了两下,却抽不回,便挑了眉狠狠踢向他膝盖。

这么凶?
齐之侃惊得放了手,长柄拄地跃后一步。

蹇宾不悦,“只守不攻,你什么意思?”
齐之侃摇摇头,“我攻起来,你受不住。”
蹇宾冷笑,“那你试试。”

眼神一利,划向他腰侧,齐之侃笑笑,竟低身用胸口去迎。
蹇宾一惊,忙向后收刃,疑惑抬眼,齐之侃却迎面一掌打在他肩膀。

这掌虽只用三分力道,还是猝不及防叫蹇宾后退了两步,跌坐在地上。

齐之侃长柄末端抵住他喉咙,居高临下,露齿一笑,“还比吗?”
蹇宾一把推开,吐出二字,“卑鄙。”

“你明知我比较厉害。”
齐之侃毫不在意,弯腰去拉他。
“你是小孩子?”
蹇宾拍掉他的手,径自弹弹衣襟起身,把刀刃收回鞘里。
第二次听他这么说,齐之侃倒真起了顽皮之心,不依不饶道,“那你说你输了没。”

蹇宾瞪他一眼,转过身去。
齐之侃好笑地绕到他面前,“你在气什么,我可是上过真刀真枪战场,若敌不过你这花拳绣腿可得了。”

蹇宾渐渐平静下来,便又恢复往日一副冷若冰霜的脸,淡淡道,“输了便是输了,你休再言语轻薄。”
齐之侃笑道,“我若有心轻薄,今日会上就顺水推舟,将你这可疑身份做实。”

蹇宾一愣,微咬下唇,方缓缓道,“我听说了......政委可有为难于你?”
“难得你记挂,”齐之侃笑意更深,“你放心,我若没把握怎会替你出头。”

“你逞强完了,方这么说。”蹇宾冷哼,想到一点便补了句,“你莫误会了什么,我只不愿亏欠别人。”
“你怎么这般别捏,”齐之侃被他逗笑,“我倒觉得你更为逞强。”

“看样子你没受什么责难。”蹇宾瞪他一眼,抬腿便走。
没走两步被一团暖意罩住,惊得回头看着肩上的外衣,和身后一脸人畜无害的小将军。
“你身上有汗,这般回去定会感冒的。”

蹇宾一时竟觉无法反驳,同时发现,齐之侃一身军装始终熨贴端整,俊朗的脸颊风洗过般清爽。
又见自己额角挂着细汗,薄衬衫早已贴在身上,凉风飒飒正带走温热的潮气。
忽就有些羞赧,本想将那外套丢回去,却又被他一对不合时宜的梨涡击中心扉,只气恼的裹紧,任由那体温肆意簇拥着,脸颊微微热了。

齐之侃盯着眼前一览无余的修长脖颈,以及泛了薄红的耳廓,微一愣神。

今夜月色,当真美丽。






“照我看,就带弟兄们打过去,管他什么杀猪帮杀狗帮......”
“不妥不妥,北界那几县又不归我们管辖,师出无名,上头追责下来还不得小将军担着。”
“若真责问下来,自然弟兄们扛着,断不连累小将军!”
“你说扛便扛?哪那么容易糊弄,要我说此事还要从长计议……”

齐之侃咽了口热水,虽已变温还是叫胃里稍稍舒适了些,眼前一张不大的方桌散着地图和陈情信件,几个队长已争辩一个早上,他始终凝神不语,

门外翠芜缩回偷听的脑袋,皱眉道,“这沙家帮不是早灭了,怎么还有余党?”
“全灭本也只是对外说法,”身旁小吴耸耸肩解释,“况且这节骨眼大批兵士南调,边防式弱,他们便又猖獗起。”
“军事什么我可不懂,”翠芜连连摇头,“我只担心小将军。”
“担心什么?”小吴不解道。
“小将军打小天一寒便会胃痛,这几天看他精神全不若往日,只想是又犯了。”翠芜叹气,“大帅走后,军属上下事全压小将军一人身上,便是铁人也会累的。”
小吴闻言附和道,“还有那蹇先生更是极不叫他省心,你不知昨日会上,那政委给了好大脸色,险些动怒,要不是小将军稳得住......啊,蹇先生......”
远远瞧见正冷着面走来那人,忙及时住了嘴,可蹇宾却没看见他二人似的,直接进了议事厅。

“你说他可是听见了?”小吴一身冷汗直摇翠芜的胳膊,仿佛犯了不可饶赦的大错。
“蹇先生哪会放你在眼里,”翠芜心不在焉打掉他的手,“总觉得蹇先生今日哪里不同……”
“哪有什么不同……”往日一般冷冰冰的。小吴撇撇嘴咽下后半句,仍为说错话惶惶不安。
“当真不同的!”翠芜惊异地一跺脚,“蹇先生今日,竟穿了军装。”



适才口若悬河那几人,在看见蹇宾进来那刻不约而同戛然而止,后者却若无其事地倚墙站着,并没打搅或加入的意思。
齐之侃没看蹇宾的方向,只抬抬手示意他们继续,几人面面相觑,经这一打岔,刚刚盎盂相击的架势全然断了。

稍年长些的陈队开口,“我们这般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,不过白白耽误小将军的时间,只是这陈情书来得急,总不能不理......”

“理,当然要理。”
齐之侃终于开口,慢慢站起身来,骨节分明的手指点点信封,“刘队,你拨些救济粮,带三五人给村民送去,记住着便服。”
然后指尖停在地图上一点,“这有个林子,王队,你带十人在林中扎营,查明沙家帮可用战力,武器水准。”
“小将军,十人恐怕......”
“叫你们打探敌情,不可挑起冲突,只是,”齐之侃笑了,“他们若再欺霸村民,咱们也不必客气,立即回报,三日内,援兵必到。”
“可是上面若是问下来......”陈队长有些担忧。
“我这就给父亲去信,尽快拿到剿匪令。”

几个队长先是沉默半晌,而后便都释然笑了,没头没脑争了一早上,齐之侃却早有定夺。

“话不多说,我等这就回去准备,小将军您好好休息。”这才想起蹇宾还在一旁站着,他们便都识趣告退,各忙各的去了。



喧闹的议事厅终得安静下来。
齐之侃这才不急不缓走到蹇宾面前,温和一笑,“找我?”
蹇宾偏转眼神,低声道,“你胃怎么样?”

齐之侃却未注意他的问题,含笑打量眼前人,不想往日看倦的灰绿军装竟有如此剪裁,衬他一副优雅挺秀的骨骼,倒有几分风华凛然的君子气度。

不觉开口,“很好。”

“那是感冒了?”
蹇宾皱眉,说着便一抬手扣在齐之侃的脖颈上,温热的血管在掌心跳动。
猛然被他微凉的手指触及,齐之侃险些退后一步,好在及时稳住,一动不动任他所为。
直至蹇宾面无表情地缓缓向下,这才攥住那细长的手指,好笑地问道,“这是做什么。”

“测体温。”
蹇宾面不改色,就欲抽回手去,两下没成功,反被握得紧了,抬头瞪向齐之侃,见对方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。
“你穿军装了。”
齐之侃终于松了力道,蹇宾收回手来,“你也把刀还了,我与你不再相欠。”
“既不再相欠,那和平相处可好。”

蹇宾看向齐之侃。
眼前的他年轻俊朗,不笑时,眉眼如浓墨的山深邃的潭。
他笑时,嘴角酒凹浅浅,明眸清澈见底,俨然一美好的翩翩少年。

纵然美好,却是殊途之人。



蹇宾躲闪开眼睛,终于不易察觉地微微点头。

“好。”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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