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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刺客列传】【齐蹇】冷月入鞘(四)

*民国AU,私设如山

*老成天然黑齐x傲娇小白花饼







初雪过后,窗上结了六角的冰花,窗外白亮一片。
翠芜给小炉换了碳,就要出门却被齐之侃唤住,“给他那屋也换了吧。”
翠芜噗嗤笑了,“早换过了,正是蹇先生叫我来给你换的。”

齐之侃听出其间调侃,心下一笑,面上却平静地回,“你倒厉害,这般厚此薄彼。”
小姑娘不依,“小将军才厉害呢,到底是降过千军万马,蹇先生都能收服。”
齐之侃笑而不语,饮了口茶方悠然道,“叫他认输,难过千军万马。”
“真的?”翠芜睁大了眼,“那你如何做到。”

齐之侃旋即露出孩子气的笑,摇摇手指,“不可说不可说。”
翠芜知道他这般模样时,便说什么不会正经开口,于是故作不悦道,“那今日谁来见了蹇先生,我也不可说了。”
“这倒有趣,”齐之侃拄着下巴看她,“我何时限制过他见人。”
“是是是,在小将军这儿蹇先生想做什么都成,”翠芜翻了个白眼,“但这人,您定是想知道的。”
“哦?”齐之侃收了笑,“何人。”
“他的父亲,蹇大法官。”





“你随牧村先生回日本,把学位念完。”
“我不念,”是蹇宾的声音,果断又隐忍,“老师已然放弃理法救国,我不念。”
“放肆,”狠狠的击桌声,“真把那日本人当你老子?”
“不敢,您是我父亲。”
对方沉默半晌,方沉重地开口,“草月贤已然是颗废子,只怪他太过偏执,自寻死路。”
“我会救他,因为老师做的没错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是一记清亮的耳光声。

齐之侃皱眉,不想再听,转身离开。



齐之侃自认是个粗人,不是读书的料子,幼时只想快快长大,齐家治国平天下,懂事后又期许世治人和,再无战火。

奈何世不治,人相离,母亲早逝,父亲远调,挚友劳奔,聚少离多。

成年后方知,世事皆不如人愿,世人皆不像表面。

聪明人有两种,一种情理通达,酬酢四方左右逢源,而另一种,故有玲珑心窍,却不屑苟于世俗,看似顽冥不化,实则活得通透。

这前者,若生于贫寒,上可绝地逢生平步青云,下可邻里睦善著己治家,若生于富贵,定是志满意得八面风光。
后者呢,贫则默然一生独善其身,倒也算不渝初心方得始终,但要是处于显贵权网,与人面虎狼周旋,只怕危机四伏步履维艰。

除非,有人足够强劲,护他周全。

许久,他闻见那人独有的脚步声响起,而后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

窗外世界银白,雪下却埋着污秽。

齐之侃收回视线想,那白梅,该是开了吧。





练兵场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,一脚下去会陷很深。
齐之侃在几步之外停下,微屏息凝视白梅树下的身影。

蹇宾穿着浅色呢子长大衣,定定站在幽香簇簇的树下,脚边是零零散散纯白嫩瓣。
他回过头来,一朵完整的梅花从二人视线中间滑落,齐之侃一抬手接住了。

此时此地,此人此景,惊心动魄,清冶凌人。

他走上前将花放在蹇宾掌心,合拢他指尖,轻轻攥着。

“疼吗。”
齐之侃盯着他脸侧的红痕,低低地问。
蹇宾闭着眼摇摇头。

“你是不是也觉得,我认贼为父。”
齐之侃没想他会这般问,只温和一笑,“怎么,我熟识的你从不在意他人看法。”

蹇宾睫毛微一颤抖,垂了视线不语。
齐之侃觉得心疼,极温柔地揉揉他的手指,“你敬重的人,必然是不凡的,这点我从未怀疑过。”

“我十岁便拜在草月先生门下,尚不明棋子一说。”
“你真心敬他,我懂。”

蹇宾视线落在齐之侃有些冻红的白皙指节,自己的手却暖暖的护在其中,忽就有些贪恋。
正这时耳边他柔声开口道,“你跟我来。”



没想齐之侃竟牵着他来到屋顶,蹇宾紧紧抓他衣角,强作镇定道,“不想齐将军爱攀岩走壁。”
齐之侃只笑笑,“这里不算高,你放松些。”
见他咬唇不语,便试探道,“你......恐高?”
蹇宾瞪他一眼,不置可否。

“放心,真的不高,”齐之侃伸手揽住他腰,“我十岁便常到这折梅花。”
他手臂稳而有力,阵阵梅香撩拨得心乱,蹇宾只觉有些头晕,心虚地低声道,“你放手。”
嘴上说着,手指却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,齐之侃笑着搂紧他,只怪自己怎就爱极他的口是心非,调笑地在他耳边道,“我放手,你站得稳?”
蹇宾仍嘴硬,“站得稳,你放手。”

“那我去给你摘朵花。”
齐之侃竟真放开他,上前一步,满树白梅垂手可得。
“你别再往前......”
蹇宾忙去拉他,正踩上一块厚雪覆着的冰,直直向前跌去。

“你小心!”
齐之侃一惊,整个人冲出檐边,大力将人拽回怀里,后背向地急急下坠,咚得一声捣起残瓣片片。
蹇宾忙睁开眼,慌张地唤他,“齐之侃,齐之侃。”
“我没事啦,”齐之侃柔声安抚他,“你摔着没?”
蹇宾抿着嘴,轻轻摇摇头。

“那便好,只没想到......”齐之侃眨眼笑笑,“你好重哦,明明看起来那么瘦。”
蹇宾这才见自己仍坐在他身上,忙站了起来,转过身去。
“喂,你拉拉我,”齐之侃碰碰他的手,“我腿有些痛......”



铁人一般的齐小将军扭伤了,还告了病假,当真闻所未闻。
一众意图借嘘寒问暖一探究竟的都拜访无门,只因他闭门谢客,整个玩起失踪。

“外面找你找疯了,你还在这偷闲。”
蹇宾放下手中一袋水果,不轻不重踢了下床角。
“你温柔些。”
齐之侃抱怨着,对方却不理,径自拿起一只梨子打起皮来,动作优雅,梨皮长长一条不断。

齐之侃认真瞧着他的脸,忽然笑笑道,“你为什么天天来啊。”
蹇宾看他一眼,把白嫩光滑的梨子塞过去,不言语。
齐之侃笑着接下,咬了口道,“你是不是内疚啊?”

依旧沉默。

齐之侃凑近,“你要真内疚,便叫声小将军听听。”
蹇宾瞪他,终于开口,“明明是你瞎闹,我又为何内疚。”
齐之侃撇嘴,“可我痛得厉害......”

蹇宾哑住,威风八面的小将军,撒起娇来倒像个小无赖。
又见两个酒凹灌了蜜般,竟有几分可爱,不由开口,“小......”
后面二字怎么也说不出。
“小什么?”齐之侃眼睛一亮,坐直身子。

蹇宾忽然笑了。
“小齐。”




这几日军属上下议论纷纷。
小将军与蹇先生似乎......是和解了。
似乎......还不止如此。

蹇先生和小将军一起怼若木华,场面意外地和谐?
蹇先生时常出入小将军的办公室,好像没什么不对??
蹇先生和小将军开始有些小动作,居然还是蹇先生先动的手???

虽不知二人达成了何等协议,众人结论就是:小将军真厉害!




转过了年就进了腊月,齐之侃收到两件东西,一件是齐帅寄来的剿匪令,另一件,是一纸枪决令。

该来的总会来。

齐之侃拿起钢笔,握在掌心,又放下了。
他闭了眼,脑中浮现蹇宾站在白梅树下孑然的身影来,一身清辉,更显落寞。
几日前在星夜的练兵场看到这样的他,心里无端痛了一下,但却停下脚步。

因为蹇宾身边,站着一人,那是位高大瘦削的老者,身着一席藏青和服,棱角分明的轮廓若黑夜中的孤鹰,纵两鬓已生斑驳,仍优雅英挺盛气逼人。

虽未曾谋面,但齐之侃知道他是谁。

草月贤,百闻不如一见,如此蹇宾一身风骨承袭何人不言自喻。



齐之侃睁开眼,重新拿起钢笔,熟练地在枪决令上签了名字,然后起身大步走向门口。

蹇宾的办公室早就不陌生了,他也鲜少记得主人定下敲门方能进来的规矩。
轻声关上门,敛了脚步声走过去,蹇宾正托着侧脸双目紧闭,并未察觉到有人来。

齐之侃看了一会儿,俯下身子,双手撑在他两侧。
他呼吸细细稳稳,睡得尚沉。
不由凑近他耳边,用气息念,“你说,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。”

像是回应一般,蹇宾柔声喃喃,“小齐,有些事......”

“我知道。”
齐之侃很轻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。
“只是,来不及听到了。”
然后便直起了腰背,转身离开。

小齐,别走。



蹇宾半梦半醒中感觉有人来过,却魇住般睁不开眼。
梦中刀光血影无比真实,面前身着银甲的背影将自己护在身后,面朝千军万马巍然不动,手始终被那人握着,上面已经沾满不知谁的血水。
他拼命想去看那人的脸,只看到一对浅浅的酒窝,那口型在说:别怕。



一身冷汗地醒来,耳畔还残余着厮杀声,却全然记不得那人模样了。

蹇宾动动酸痛的手臂,发现肩上披着一条毯子,正想着叫个人问问方才是谁来过,未及起身,便看到横在桌上的黑色长刀,刀下压着一张纸。

他抽出来,只看了一眼便丢下了。

那是一份枪决令,受刑人草月贤,批准人,齐之侃。




腊月的凛风吹透薄薄的衬衣,蹇宾却毫无知觉,只是心头已凉得寸缕不剩。
齐之侃眼底漆黑幽深,手中一张薄纸,脱离了指尖落在他面前。

那是一张往英国的船票。

蹇宾弯下腰捡起来,他的手指和脸色一样,苍白无一丝血色。

他想起几日前最后一次与老者见面情形,他来到白梅树下拜别。因为一人,这里于他已是特别之处了。

“阿蹇,当真不随我去欧洲。”
“我想留下。”
“战火在即,你愿为那人陷自己于此?”
蹇宾笑了,摇摇头,“我只是,明年还想再看看这一树梅花。”
“就这个毛病,自小改不了,”老者亦笑,“不说出来,他怎会知道。”

“以后,会和他说的。”

我会和小齐说的。



眼前熟悉的人云淡风轻笑着,和往日没有不同,蹇宾却觉得这笑温柔又残酷。

终于缓缓开口,“为什么这么做。”

齐之侃依旧温和地看着他,这几日一直忙碌,其实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。

比如,明日就要领军北上剿匪,敌匪近万上面却只批了两千人,但如果你来送我,我定赢得漂漂亮亮回来。

比如,一切都是假的,是一场与你我皆无关交易,枪决的人并不是你的老师——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。

再比如,趁你睡着偷亲了你,你说小齐别走,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的。

只是,下次再说吧。

齐之侃笑了,他双指夹着薄利的刀刃,缓缓扯出自己肩膀
“我与蹇法官做了个交易,你不必再回日本。”

“你......多管闲事。”
蹇宾冷冷看着他肩头的伤,“为什么不躲开。”
“本来就是让你拿来撒气的,”齐之侃把刀刃抵住自己胸口,“你才是,为什么不刺这里。”

掌心划破,血流至手肘,嘀嘀嗒嗒落在雪地上,一片刺眼的红。
蹇宾眼底终于露出慌乱,使劲抽回长刀,收入鞘里,闭了眼转过身去。

“小齐,齐将军,我便当没认识过你。”

然后,并不回头,踏雪而去。

齐之侃慢慢低下头,受伤的手摸上胸口。

你这一刀,刺得够深。
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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