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osto药

【刺客列传】【钤光】温年里(二)

*民国AU


*主钤光,副执离


*意识流般的感情 


*教科书般的革命


*致敬那些颠沛流离岁月中的热血与柔情


前文👉🏻(一) 




5
“你字写得真好。”
陵光停下研墨的动作,睁圆了眼看那刀刻般的小楷,叹为观止。
公孙钤对他笑了一下,“你来,我教你。”

陵光看眼工工整整的宣纸,又想想自己张牙舞爪的草书,撇撇嘴推辞,“罢了,我还是给你磨墨吧。”
于是又低头去与那团黑乎乎的液体斗争。
公孙钤看他气鼓鼓的样子,倒像要把砚台捅破,好笑道,“你轻些,不然手会酸。”

陵光不理他,兀自研得起劲儿。不多时,果然手腕酸痛,只得停下甩了甩。
“我今日算是知道书童何用,这磨墨真是个力气活。”
公孙钤放下笔,引他到沙发坐下。
捻起手腕不轻不重替他揉着,抬头瞧他一眼,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道,“明日开始,读些史籍如何。”
“无趣,拒绝。”
“你有偏见,”公孙钤摇摇头,“有些史籍,叙述是极精妙的。”
陵光不屑,“有位先生说过,文笔如何精妙都救不了吃人的纲常伦理。”
公孙钤挑眉,“那位先生好像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大致如此,”陵光耸耸肩,“原话不记得了。”
“读书要求甚解。”

又教训我。
陵光忿忿然低下头,正看到他与自己重叠一处的手,骨节分明又修长。这手若不是舞文弄墨,当真可惜了。

公孙钤见他不说话了,以为又不开心,便笑笑问,“怎么了?”
陵光轻叹,“可惜可惜。”
公孙钤不知他玲珑心思又拐哪边去了,也不多问,只笑笑摇头。
陵光动动身子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,脖颈间的项链滑出领口。

“你信教?”公孙钤随口问道。
陵光低头看了眼,有些尴尬的把那小小的十字架塞回去,“家母生前至为虔诚,我不过邯郸学步罢了。”
“人心浮浮,有信仰是好的。”
“你真这么觉得?”陵光看他,“那你信什么。”
公孙钤笑了,“我嘛,我信人,人定胜天。”
“人定胜天?”陵光亦笑,“有些激进。”
“这就激进了?”
“有点。”
陵光吐吐舌头。
其实第一眼见到这个人时便觉得,他与游行队里其他人都不同,也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同。

大概大多人追随革命,不过趁着年轻就要把一腔热血与家国大事相连,但却未必晓得到底什么才是革命。
而公孙钤,坚韧,内敛,意气风发,他更像是革命本身。

说来也怪,这人总是温文尔雅不显山不露水的,却硬叫他看出一身反骨来。

不过,这大抵也是最吸引自己之处。

“公孙,你是不是特鄙视我这种人。”
“哦?”
公孙钤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,便停下动作,交叠了双腿看他,“你倒说说你是哪种人?”
陵光歪着脑袋想了想,“你的话说,置身事外?”
“我不鄙视,每个人有他的活法。”
公孙钤笑笑,“而且,你不同的。我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出。”
“你看出什么。”

公孙钤敛了笑,正色道,“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该有的东西。”

陵光觉得胸口有什么在翻涌,荡在心底深处的当作罪恶一般的那点燃情慢慢苏醒。

他觉得眼眶发热,“公孙,我......”

公孙钤却伸了两指点在他唇上,“不要说。”

他抬头看向窗外,已是落霞漫天。
陵光觉得他眼底仿佛有虹,像要燃起火焰前的微光,这样的他是自己未见过的。
虽然嘴角依旧浅笑着,眼神却像另一个人。

良久,他开口——

“这不是,你该走的路。”



6
那日以后,二人都没再说及此事。
在一些事情上,他们就像有与生俱来的默契。

但在另一些事上,仍还需些磨合。

因为又过几日,公孙钤到底携了本史籍过来,循循善诱递到陵光面前,“听话,读了这本我便不再逼你。”
陵光嫌弃地去看那平装封皮,赫然印着“朝闻道”三个大字,白眼一翻,“快饶了我。”

转念又想他既承诺只这一本,不妨装装样子,省着日后总拿这个说事。
像模像样坐上正座,一本正经翻开,只见序言第一句:
拯救孔夫子打倒全中国。
眼睛一亮,抬头看公孙钤,对方正悠闲地饮茶,脸上写满:就说你会喜欢。
陵光眼神回他:我怎知道你还藏着这种东西。

又喜滋滋低头去读。
整本书语气带着怪诞的调侃,似褒实贬,似贬实褒,褒褒贬贬,真假难辨。
黑白美丑,贤佞忠奸,古往今来儒林几十大家子风骚往事愣叫他写得像稗官野史。有时不经意一句戏谑也蕴含深意在其中。什么“纸糊的皇帝流水的官,铁打的大儒站两边儿”,陵光忍俊不禁,这作者可真够雅俗共赏的了。
不由想得闲书里见到的一句:
骂尽人间谗谄辈,浑如禹鼎铸神奸。
怪他一只空灵笔,又写妖魔又写仙。 
这人的笔触,也真是很遗世独立别具一格了

不觉间竟读到夕阳西下,掐指一捏还余三分之一。
阖了书,公孙钤递上茶来,“平日你说读书如嚼蜡,今日嚼得可还开心?”
“那说的是正经书,”陵光笑眯眯接过,“这作者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。”
公孙钤提点道,“你且当个乐子看了,切莫出去胡言,免得惹事上身。”
陵光又想到书中有趣段子,笑道,“我倒觉得这作者贬人不落俗套,值得学习。”
公孙钤摇头,脱口道,“你可别学,这人都是酒后成书。”
“哦?不成你认识作者?”
陵光这才想起去封面上寻作者名号,不看还好,这一看,整口茶水就都喷了出来。
公孙钤早料到如此,因为封面著前印得是一个“乾”字。他也不解释,就不动声色拿干布巾去擦水渍,无视趴在桌上笑得抽搐的小少爷。
待终于平静下来,才挑挑眉看他,“不笑了?”
陵光揉了揉笑疼的肚子,瞧他眼道,“闷骚。”
公孙钤耸耸肩,“你笑完了?那我告诉你一事,乾是仲堃仪的笔名。”
“诶?”陵光一愣,“他竟是这样的。”
噗嗤又笑出了声,“当真是酒后成书了。”
笑够了就弯着眼睛看他,“所以你的笔名是坤?”
公孙钤摇头,“我不过闲来涂涂写写,不需要笔名的。”
“你都写些什么?”陵光好奇道。
公孙钤只含糊道,“文坛市政,没什么趣儿的。”
又见天色已晚,便对他道,“书放你这儿,何时看完都好。”



次日,陵光趴在床上把剩下部分读完,又翻回前面,捡几条极有味道的句子在本子上誊了,这才满意地阖上了。
想起昨日公孙钤临走时说今日学堂有夜课,便是下午不能来了,心里忽就有些失落。

他抱着书翻了个身,愣愣地想,他和仲堃仪他们一起时,会聊些什么呢。
自由民主?经邦济世?救亡图存?
大抵都是自己没什么资格插嘴的话题。

他以为遇见公孙钤能让他更坚信些什么。
事实上无论出于哪种心里,他都想和这个人靠近。他就像水,谦和无害的,却有绵绵不绝的力量深蕴其中。

但公孙钤说,这不是他该走的路。
换言之,他们不是一路人。

有些气闷,他觉得自己被推开了,就因为不能选择的出身。
陵光把书抵在胸口上,指尖微微收紧。
他是先生,自己是学生,也许这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界线。
自嘲地笑笑,在他眼里,自己就是个大言不惭的小鬼头吧。
想做的太多,能做的太少。
这样的无力感让陵光烦躁,他腾地坐起身来,甩甩脑袋,又想左右无事,不如把书送去还他。



到达学堂时,正是放学时间,学生们三五成群结伴走出校园。
在上海,有钱人惯将孩子送去教会学校的,闻川这等规模学堂的学子,大都没有殷实的家世。
但他们生机勃发的思想和灵魂熠熠闪光,便是书生意气自命不凡,骄傲如身担重任的天之骄子。
陵光看着那些朝气勃勃的面容,踏着飒飒的步子迎风谈笑,忽然就有些羡慕。

他原地停了一会儿,上前,拦住两个女生问道,“公孙钤在吗?”
“公孙先生?”
女孩子笑了,“你是来听夜课的吧,他这会子还没来呢。”
陵光忽然好奇,“他讲什么?”
她二人相视一笑。
“十八世纪幻想诗。”一个女孩眼睛亮亮的,“讲得特———别好,精彩绝伦,每次定是过道都站满的。”
“正是了,”另一个也红了脸笑笑,“公孙先生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质。”

见女孩们春心萌动的表情,陵光抽了抽嘴角,面上还是绅士地恭维几句,信口道自己也是仰慕已久未曾拜会,今日大老远来定是要听听他讲课的。
硬是套来了课程表和教室。

送走两个女学生,陵光松了口气,心道,他的课我天天都在听了,确实......很好。
看了眼时间,约莫还有半个钟头开始,便在这儿等他会儿吧。



7
夜深了,街头路灯亮起,陵光觉得有些凉,他原地转了两圈,脚在地上跺了跺。

早已过了上课时间,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进了,但主角却没出现。

再等会儿吧,也许那人就来了呢,骑着自行车,长腿踩在地上,笑着说,“你怎么在这儿。”

陵光觉得自己挺可笑的,怕被公孙钤鄙视,故作洒脱不羁,但心底深处还是一个宿命论者。两次无端偶遇之后,便认为他们也许是有缘分的。
但是啊,缘分这东西多令人惊喜,就多虚无缥缈,总是不合时宜给人希望,又猝不及防叫人失望。
心里一叹,想起一句,人行于世,世事皆无常。

有学生三三两两出来了,或抱怨或惋惜。
直到小礼堂人空了。

陵光腿有些酸,蹲下身,又待了一会儿。

他隐隐知道,可能出事了。但那人的生活离自己太遥远,他猜不出可能是什么。

反正今夜,该是不会出现了。

他展展肩膀,站起身,忽然就看到街对面站定地瘦高身影,于是愣住了。

那人就那么站着,好像在那儿,又好像魂儿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地方,路灯把他身型晕得像褪色老照片。
他抬起头,看向陵光这边,然后稳稳地,向前迈了一步、两步、三步......慢镜头般越推越近。
只有几步远了,他抬起手,像要抚摸陵光的脸。
刚碰到耳侧,便无力地垂下去了。
然后,整个人,直直倒在陵光身上。

陵光被他撞得后退了一步,一起摔在地上。
未及去顾尾椎的闷痛,他倒吸一口凉气,只觉鼻中和口中都是甜腥的气息。

愣愣地低头去看,公孙钤紧闭着双眼,嘴唇惨白,肩头衬衫,红了一片。



陵光不记得自己怎么撕心裂肺锤打着学堂铁围栏,引得周遭几户人家开了窗子叫骂,直到仲堃仪和几个年轻人疾步跑了出来。
仲堃仪皱着眉看了眼公孙钤肩头伤势,小心翼翼背起他。
身后一人指指陵光,淡淡地问,“他怎么办。”
声音有点耳熟,陵光回过神来,抬起头,这才看到说话那人,竟是熹园的慕容离。

说什么来着,事事皆无常。

仲堃仪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陵光,道,“先带着走吧。”

他们没回学堂里。
陵光估摸那里也不安全了,大致是被自己嚷的。
他被带到不远的一个旧仓库,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纺纱作坊。
同行的除了仲堃仪慕容离还有两个人,一个看上去与陵光年纪相仿的青衫少年,还有一个穿着布衣面带病容跟在慕容离身后的,陵光在熹园见过。

青衫的少年叫孟章,与仲堃仪走得亲近。
布衣的叫阿煦,是慕容离发小。
这些都是陵光后来慢慢知晓的,因为那时处境下,他满心满脑都是公孙钤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样子,别的已经什么都装不下了。

“他怎么样。”
陵光死死盯着仲堃仪的手,他正用剪刀切去肩膀处的衣物,伤口就整个露了出来。
创口在上臂,创面不大,但由于没愈合,汩汩往外冒着血。
“怕是失血过多了。”
仲堃仪扯下衣服的布条,狠狠扎住肱桡肌,方才止住了血。
“这伤口......”
“是枪伤,”仲堃仪一抹额头的汗珠,“得把子弹取出来。”
“怎么取?”
陵光惊愕地见仲堃仪咬着手电筒,从医药箱里叮当翻找出镊子和军刀,戴上手套,然后跪坐在公孙钤身边,眯着眼就要去触那骇人的伤口。

“等等!”
“怎么?”仲堃仪不悦瞧他。
想象那金属刀子切进皮肉,陵光浑身打了个抖,支支吾吾道,“......不需要......吗啡?”
“人已经晕了,要什么吗啡。”
仲堃仪亦有些焦虑,双手都是颤的,又比划了两下,终于摇头叹气,摆手唤慕容离,“慕容,还是你来吧。”
“嗯。”
慕容离点点头走过来,接下手套和工具,仲堃仪蹲在陵光那边给他照亮。
“你们会医术?”陵光讪讪地问。
仲堃仪看了他一眼,“都是业余的,慕容手稳。”
见对面慕容离戴好手套,也就不再问了。
打量一番,不得不说这人眉眼确是生得极好的,特别是现在,不颦不笑也别有一番风情,难怪执明喜欢。
陵光见自己走了神,忙又去紧张他动作。

慕容离确实手稳,白晃晃的刀子果断没入皮肉,右手的镊尖精准地探进创口。
陵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呕,那红红白白的颜色刺得他一阵子眩晕。
“别看。”仲堃仪见他异样,一手捂了他眼睛,抬头示意孟章带他出去。
“走吧。”
孟章拉他起身,扶着向仓库外面走。

刚一推开门闷重的铁门,陵光就弯着腰呕吐起来,撕红了眼眶,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一般。
孟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见怪不怪。
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少爷,哪见过什么枪林弹雨战火硝烟,一个小小的弹孔便受不得了。

吐完了,凉风一吹,舒服了些,就和孟章在门口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。
直到天上阴云都散开了,弯弯的月牙又露了出来。

陵光闭了闭眼,他并不知道他们的事业在这混乱的时代充当什么角色,但无疑的是,公孙钤是其中不可或缺的。
睁开眼,他觉得自己决定了什么似的,又好像并没想得那么明白。
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,有些事,怕是要用一生去想明白的。

他站起身,拍拍裤子上的灰,“我进去看看他。”



8
回到仓库,公孙钤已经不在刚刚架起的简易铺盖上,只残余着衬衫碎片和点点血斑。
“仲先生送他进里面了,暖和些。”
说话的是那个叫阿煦的少年。
陵光这才看到慕容离和阿煦在墙角一排折叠椅上坐着,自己就也走过去,在慕容离身侧的空位挨着坐下。
金属座椅冰凉冰凉的,还带着不知积了多少年的锈迹。陵光侧过头看慕容离,那人表情没有变化,依旧冷冷清清的,仿佛这空气中的飘絮和尘土一点儿近不了他的身。
对方注意到他目光,也抬了眼与他对视。
陵光其实并没话与他说,原本他们只因一人而交集,相识都算不上。
于是只闷闷问了句,“执明知道吗。”
慕容离没回应,但眼底微微动了动,转过脸去直视前方,“你现在更该担心你自己。”

未注射吗啡,公孙钤睡得并不安稳,没太久便在梦中被撕裂般地痛扯醒了,睁眼冒了一身冷汗。
“醒了,还痛不?”仲堃仪忙上前扶他坐起。
“你说呢。”
公孙钤无奈地勾勾嘴角,动了动受伤的手臂,便又牵起一阵钻心的痛。
“是慕容处理的吧?”公孙钤努力不去感受伤口的存在,“如果是你恐怕我会更早痛醒。”
“你少贫,小心下次这儿再多个洞。”仲堃仪翻个白眼点点他胸口。
公孙钤笑而不答,只问,“我睡了多久,现在几时了。”
仲堃仪看看表,“三更了,你再睡会儿,我去告诉小孟他们一声。”
公孙钤摇摇头,挣扎着把腿移下床,“我得回学堂一趟,夜课......”
“躺着吧你,”仲堃仪皱着眉把他按回床上,“夜课早过了,你就老实睡到天亮,养好了给我生龙活虎回去上课。”
公孙钤拗不过他,便疲惫地阂了眼,忽然忆及一点,猛然又睁开了。
“堃,我晕倒前......”
“啊,”仲堃仪一拍脑门,“我都忘了,你那小少爷在这里呢。”



陵光抽了抽嘴角看慕容离,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对方平静道,“你知道太多了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陵光干干地笑了声,“我们谈谈条件吧,你们送我回去,我保证今天什么没看到,还叫老爷子送箱金条过来赞助你们革命,你看可好……”
“灭口比较好。”

这都什么跟什么,公孙钤刚一推开门,便听到这样的对话,黑着脸摇摇头。

“你醒了?”陵光一下站起身,面色欣喜。
“你跟我进来。”
公孙钤上前一把陵光拉进屋里,仲堃仪忙从边上退了出来。
公孙钤看了他一眼,关上了门。
仲堃仪耸耸肩对慕容离道,“你们刚才聊什么呢。”
慕容离一脸认真,“没什么,就逗逗他。”

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公孙钤未受伤的手臂越过陵光耳侧按在门上,面上虽仍是笑着,今日却带了无形的压迫。
他上身赤|裸,精瘦的躯干层层叠叠裹着纱布,陵光感受到对方的体温,忽然脸上有些热,偏过头去,“你别耍流氓。”

“陵光。”
公孙钤收了笑看他,眼底道不明的幽深。
生气了吗?
陵光缩了缩脖子,原来他也会生气的啊。
于是支吾道,“......我散步被抓来的。”
“半夜在闻川散步?”公孙钤挑眉,好像也不是没有先例。
陵光大义凛然道,“你们要灭口?”

公孙钤笑了一下,放下了手臂,拍拍他肩膀道,“别听慕容吓你,我送你回去。”
然后转身走到床边坐下,一只手去穿衬衫。

陵光忽然有些心疼,便走过去帮他。
指尖刚触到他皮肤,一下子被握住了。
“你冷?”公孙钤问他。
陵光一愣,失笑道,“刚刚你就那么倒下去了,我还以为......”

“对不起,吓到你了。”公孙钤握紧了他的手,“你来还书的,对吗。”
陵光眼睛一酸,险些掉下泪来。
忙低头掩饰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,只是那句对不起叫他心里难过得很。垂着红红的眼去帮他扣衣服,竟是笨拙得几下都扣不好。
“小少爷,还是我来吧。”公孙钤笑他,“看来你平日被照顾得很好。”
“我给你穿衣,你还笑我。”陵光揉了揉眼睛瞪他,“另外,我平日可都是自己穿衣服的。”
“是是是。”
“我平日真的是自己穿衣服的。”
公孙钤笑而不语,陵光觉得自己好像越描越黑了。
不过又看见了自己所熟悉的笑,便想,他们能在这一隅里拌拌嘴,好像也至为珍贵了。

于是他轻声道,“公孙。”
“嗯?”
陵光咬了咬嘴唇,“你明日,还来上课吗。”
公孙钤笑了。
“来,”伸手刮刮他脸颊,“作业记得写。”




TBC.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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